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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走这里。

略微含宗---教敏感内容，有信仰的盆友请慎入。

那个带工程师火线入教的故事是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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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完王母，黄少天回去想了很久。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——异国恋也好，身份问题也好，都是两个人努力就能解决的，可是他们还需要别人认可，至少是双方家长。

 

黄少天晚上陪几个长辈吃饭，喝了点酒，回去醉酒狂歌一般，给王杰希打电话。

 

他说大眼，你委屈么？和我一起这么久，都他妈是我在任性，我选的去当兵，我选的小语种，我选的回部队，你只能不断迁就我。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俩的关系，我没想好怎么说，我要现在说了，我妈肯定觉得我脑子烧坏了——我们还异国呢，我家里人不可能相信我们的关系，肯定会马上采取行动让我去接触别人……

 

“少天，你怎么了？”王杰希已经在实验室里坐下，挂上耳机，“我妈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
 

“没什么……我就是问你，你委屈么？”黄少天打着酒嗝，红着眼睛。“一直是你在为维系这段关系努力，我什么都没有做，有时候我特别害怕你觉得我不在乎这段感情了。这些年来我认识的异国恋的情侣都分完了，除了你我，一对不剩，他们还没有来自家人的压力。我其实特别特别在乎你，我他妈什么都可以不在乎，我就是特别在乎你……”

 

“慢慢来。”王杰希飞快理顺思路，知道黄少天在纠结什么，“别难过，我今年夏天回来，你要是觉得合适，可以安排我见见你父母，我听你的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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调整到夏令时之后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王杰希觉得时间过得快了许多。他又是一整年没有回过国了，应付着期末考，心已经早就不在GPA和纸上了。

 

他还有两年毕业，这个夏天放弃了一个很好的项目，为了回国。既然黄少天决定今年夏天休假，找父母出柜，他总应该在场，和他一起应对。

 

他想得还挺好，暑假长，可以多待一段时间，哪怕黄少天得按时回部队，至少可以抽空见面。

 

王杰希想着，在电脑上打开学生做的模型，运行起来，批改学生作业。

 

临近期末，黄少天选了个周末，期期艾艾跟他打电话，说要不然让他晚点回来，自己这边时间确定不了，可能有个紧急任务。

 

黄少天去了两年了，一直在国内训练，除了一次在边境参与了一次行动，没有出过任务——特指喻文州忽悠他加入时说的那些慷慨激昂的、充满使命感的任务。黄少天人在编制里，但并不能算是特种兵，更像个灵活机动的部队翻译和外交人员。这次是五二重工在中东竞标，中了一个大型铁路项目，但是因为各种冲突，一直没能开工，国内在征集维和警察和部队过去。

 

王杰希票也订好了，心想出个任务能多久，总不至于见不上了吧，何况还不一定去得成。于是安慰了黄少天两句，说没关系，按计划来，慢慢来。

 

飞机落到白云机场，王杰希换上国内的卡，连上wifi，收到黄少天发来的邮件。黄少天发了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表情，表示接到紧急通知，为国征戍，无暇顾家，如果那边有网，会和王杰希保持联系。

 

王杰希心里咯噔一下，打了黄少天电话——不出意料的没有打通；于是改拨叶修电话——他陪黄少天在学校上课期间认识了叶修，这么多年来，一直把叶修当成黄少天的紧急联系人。

 

叶修在H市工作，依旧和黄少天很熟，两人不时有联系，常年网上对喷。他接起电话，“他没告诉么？去哪儿了来着……哦对，伊拉克，好像是。”

 

王杰希道谢，放下电话，打了个车去市区，先找酒店住下来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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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“有网就和你联系”，直到王杰希住下来27个小时之后，黄少天才写来一封邮件。

 

“平安抵达，一切安好，勿念。”

 

一共十个字，王杰希放下心来，又觉得堵得慌，给黄少天回复，“我也很好，什么时候方便，提前告诉我，给你打电话。”

 

然后又是整整两天，音讯全无。

 

王杰希原本计划回国待一个月，陪黄少天玩几天，见见他家长，然后处理一下国内的事情，再去见见自己的妹妹——王杰希有个小时候关系颇近的表妹，刚大学毕业，在上海落脚了。此外的时间灵活机动，只要黄少天有空，他可以过去陪他。

 

回到国内的第四天晚上，王杰希接到IP电话，“喂，大眼，是你么？啊啊啊啊啊你果然回国换了这个号，你太让我无地自容了，都怨我！以后补偿给你！你说什么我都照着做，真的！”

 

王杰希一直记挂着他，也没心思生气，只问，去哪儿呢，干什么，方便说么？你还好吗？

 

“嗯嗯嗯方便说，没什么机密，在伊拉克这边保障国内工程队安全，不和当地极端分子起冲突。哈哈哈哈哈大眼你知不知道，太逗了，今天我目睹了一个奇观！中国来的总工程师今天带着120多个工程师火线宣誓，加入伊斯兰教了！修的铁路经过一处古老的清真寺，当地组织说异教徒都不能靠近，没办法，一直拖，全部人马都待命了，拖一天就是一两百万美元的损失，今天总工程师接到指示，带领全部工程队火线入教了！”

 

饶是王杰希心里还不痛快，也觉得有点好笑，“你呢？”

 

“我？我又不是工程师，我们可以不去施工现场，在外围保障他们安全啊。”黄少天突然“啊”了一声，“我还有一分钟，你有什么话要说？”

 

“没什么……”王杰希苦笑一下，“你还好吧？没跟着入教么？”

 

“开什么玩笑，入教了就搞不了同性恋了，渎神了怕被烧死。”黄少天说得调侃，“我一个男同志，信不了一神教啊……哎哎不和你说了，真的得挂了。”

 

“好，注意安全。”

 

“我……”黄少天犹豫了一下，所有的通话都是有记录的，刚才已经说过头了。

 

他咽下那句“我爱你”，说，好好照顾自己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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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广州住了一周，始终没有等到第二通电话。王杰希总不能自己去见黄少天的父母，于是订了张票去上海，看望自己的表妹，然后回了北京的家。

 

生理上的空虚都在其次，关键是太操心了。王杰希每天看着国际新闻，留意中东地区的各种突发事件，平时连着学校的虚拟机给暑期的学生改作业。一个人体炸弹的新闻能让王杰希心神不宁好几天，直到黄少天打电话过来报平安。

 

为了全方位的知己知彼，王杰希看过中东几大宗教分支的形成史，了解过各自的诉求；硬着头皮看过恐怖分子的培训纪录片；更点开过极端组织处决人质的视频，看完，然后关上，粉碎文件。他知道恐怖组织要的就是散播恐惧，心理震慑，他不传播，但不意味着他可以不恐惧。

 

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王杰希会希望能信一信宗教，为黄少天祈祷——他一贯都是无神论者，但人总有需要寄托、需要相信和需要安慰的时刻，选择了自己强大的人总要付出更多坚持。

 

直到月末，黄少天也没有任何能脱身的意思。他每隔两三天能给王杰希打三分钟电话，偶尔会有网回个邮件，执行任务，一切都好，勿念。

 

王杰希关上邮箱，关掉手机提示——今天是他生日，facebook已经被留言挤占了，不停收到提示邮件。黄少天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。

 

虽然他也不是真的在意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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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上回美国的航班时居然还挺清爽的，身体和精神都不萎靡，实在是这段异国恋开始之后的第一次。王杰希在国内住了整整一月也没见着黄少天——别说没见上，就连电话也没超过半小时。

 

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，但也无能为力，只能相约下次再见。王杰希回了美国，安排好自己的事，回到既定的生活步调里。

 

联系频率主要是黄少天说了算，他说了不算。黄少天会给他讲点当地的逸闻趣事，或者开几句玩笑——他们都知道对方是报喜不报忧的人，只能通过谈话去揣测对方的生活。

 

见对方家长的大计流产，王杰希的妈妈也没有多问什么，只说有机会再去，需要她出面也可以。王杰希站在游客码头上，给妈妈照相——背景是爬上礁石的水獭。

 

他说，妈，谢谢理解。

 

王妈妈拍了拍他，风有点大，给他搭上围巾，“好好干。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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