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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个更……最近忙，更新得等周末。

自己挺喜欢《全基》里面的人物设定的，总忍不住多写两句。

按照时间线，是喻黄在一起之后，基本无CP向，懒得打CPtag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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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杰希选择退出二级市场、回到高校教书之前，全国最大的财经频道一档节目的主持人邀请王杰希去录一期节目。

这个主持人很牛，不是纯粹的媒体人，他自己在体制内有官身，在学界有教职，而且曾经是国内对外贸易大型谈判的首席谈判代表，在京城的经济和媒体圈内堪称手眼通天。

王杰希给了这个面子——两人算是有点私交，微草证券平时要宣传，也上过这档节目，总要互相捧个场。何况王杰希想趁最后一次上这个节目的机会，帮微草做个宣传，也给未来一年的研究工作定个基调，方便以后高英杰主持展开工作。

去之前听说重量级嘉宾很多，去了才知道，多是多不到学术论坛的地步，但真的很重量。

那期节目邀请了三位嘉宾代表“二级市场”，王杰希跨进演播室，就看见了叶修和喻文州。

国内前五的大券商，前三的研究所，居然请来了两位所长——二级市场的宏观一哥王杰希，策略一哥喻文州，还有二级市场传奇中的传奇，曾经的公募之王，现在的私募第一名的产品——“满城春色”的管理者——叶修。

王杰希和喻文州本身研究领域不算重叠，两人都是科班出身的大佬，抛开蓝雨研究所和微草研究所是最大竞争对手这一点，两人还算得上互相欣赏。王杰希看得出喻文州也有点吃惊，显然来演播室之前没有预料到会见到谁；至于叶修，饶是王杰希和叶修私交不错，了解这个人，也没法从他脸上判断出惊讶神色。

“各位观众朋友们，相信大家对我们今天邀请到现场的几位嘉宾已经不陌生……”主持人开始录节目。

国内基圈，要数知名度前三的人，未必有人敢打包票列出名字。但要数前五，这三人应该都在其中。叶修本科肄业开始从业生涯，十几年基圈沉浮，从大型公募三冠王到新锐私募明星产品经理，虽无科班身份，但实力、阅历、影响力都无出其右；王杰希师从美国著名经济学家，又带点政府研究所背景，研究的影响力、消息的准确度，在宏观领域不作第二人想；喻文州是本土策略师中声誉最隆的，策略比宏观容易出黑天鹅，但喻文州对群体逻辑乃至是群体无理智行为的把握都接近完美，市场里颇有一票人对他顶礼膜拜。

除此之外，圈中名声极盛的——

韩文清个人风格突出，手法直接，曾经在业绩上几乎追平叶修的数据指标，但并不是非常适应当下的市场风格；

张新杰不做股基，能被称作“四大战术思考型从业者”主要靠对债基和货基的深耕研究，以及极度自律稳妥的投资方式。后者经常被忽视，因为总有人认为自律不值一提，不是能力的一种。然而和张新杰同期出道的债基经理，没有谁可以做到如此自律，也没有人同时拥有如此长的职业生命和如此低失误率的操作记录。

肖时钦所在雷霆基金本身实力不算突出，但他整合能力强，而且敢于革新业务模式，所以互联网金融来了，他第一个上车；

周泽楷太过神秘，外界不了解他的选股方式和投资准则，他也从不接受采访，华丽强势的业绩已经足够有力；

江波涛作为轮回研究总监，不少人认为他其实并非战略眼光很高之人，更多是作为轮回的公关出现，只是周泽楷的强势掩盖了这一点，也有人认为正因为周泽楷，导致江波涛个人水平被严重低估。

黄少天去了中小盘之后，基本喊什么涨什么，但因为他个人机会主义风格明显，反而没什么人专门为他定性。即使被问到对全局的看法，往往也只说一句“我们策略的看法”或是“蓝雨的研究是以策略为基石的”，似乎对于自己把握战略全局并无特别的渴望。

再往小字辈里数，买卖两方都颇有一些名气响亮的高手，但不是所在平台输了阵，就是资历还浅，没有经历过完整的牛熊更迭。

——也难怪主持人得意，能同时邀请来“战略层面名声极大”的、这个位面的三个人，实在是足以彪炳这档节目短短的历史。

节目进行得按部就班，没什么特别大的爆点——叶修虽然嘲讽，但不是个公共场合很高调的人；王杰希知道自己说话的分量，也很审慎；而喻文州——从G市赶过来也就算了，这周末证监会、保监会和央行都没消停，又是利空又是利好，你方唱罢我登场，喻文州又是那个让人着急的手速，一篇点评删删改改，好不容易觉得可以交稿了，得，新的新闻又下来了，只能熬夜重来。他在蓝雨B市分公司开完电话会，饭也没顾上吃，直奔演播厅。衣服是周正了，也架不住满脸疲惫。

主持人是典型B市男人——有钱有闲之后，总想干点有识有嗜的事情，说点形而上的话。人在下位时不能务虚，务实才能进阶；人在上位时不能不务虚，要不然怎么显得逼格超凡脱俗？于是讲讲市场牛熊之外，也得讲讲天理人欲。

大家都是老江湖了，节目很顺利，中间叶修拒绝对中小板和创业板估值发表意见，却表现出了对三板乃至四板、五板的热情，认为一拥而上、大浪淘沙之后，一大票的仙股里总会出现真正意义上引领未来的十倍乃至百倍股。喻文州看出叶修要发行三板产品的意思，于是给他搭个桥，引出这段话，又适时接上去，体面地为蓝雨的场外市场业务部和新三板产品做了个广告。

“所以叶神和喻老师都看好三板市场吗？”主持人饶有兴致。

“现在这个时点进去，风险是可见的，挣钱也是十拿九稳的。”叶修点点头，下意识想找根烟。

“所以兴欣是要发行这个产品？”

“我亲自管。”叶修面对镜头一笑。

“那么喻老师这边呢？蓝雨也要发行这类产品吗？”

“三板这边，目前研究部分暂时由我们中小盘研究员覆盖。”喻文州颔首，笑得得体——黄少天对新兴产业热情高涨，券商在场外市场部门的支持下，做新三板产品有渠道和资源优势。回来做卖方之后，黄少天已经两冠一亚在手，此时让他转型去发产品、做买方，从过劳死的生活中解脱出来，干点他更喜欢的事情，是喻文州的打算。“管理人方面，蓝雨会给大家一个惊喜。虽然不敢掠美叶神，但应当也是重量级的。”

叶修瞳孔微微收缩一下，虽然垂着头，又露出点笑——实在秒懂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。

进了演播室开始，他就看见了喻文州无名指上的戒指——不显山不露水的款式，混迹在普罗大众芸芸众生里，简单朴素到即使黄少天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出现，直男如王杰希也不可能发现端倪。

叶修想起自己曾经在厦门策略会上跟黄少天说过，山高水长，市场上再见，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。

王杰希不知道这里面的恩怨，自然不懂叶修会心的表情。但喻文州的话说得也很明白了，王杰希自然知道这个“惊喜”就是让黄少天去管蓝雨的三板产品——他回忆一下黄少天的选股风格和过往业绩，觉得还挺合适的。

可惜王杰希退了之后，微草一时找不出可以完全服众的人。眼见蓝海市场大把机会，却没能及时调整战略，抢占先机。

若在过去，王杰希大概会非常遗憾；但现在的王杰希已经释然了。他的经历比叶、喻两人都要复杂一些，留过学、教过书又为政府工作过，为微草殚精竭虑这些年，更是彻底通达——成败都好，深知但行好事，莫问穷通。

主持人把话题切向了近日港股和美国中概股的暴动。王杰希是纯正的芝加哥学派出身，对美国市场的了解也造诣精深，评说了几句关于中国争夺定价权的猜想，叶修从投资方的角度谈到了流动性溢出和资产配置选择；蓝雨地处G市，占了靠近香港的地利，是国内最早服务境外投资者的券商，喻文州每季度都要去香港路演，近两年更去欧洲和中东为一些签约蓝雨的主权投资基金服务，自然更擅长这个话题。他没有提多少新观点，说了些为欧洲基金服务的轶事趣事，佐证前两位的看法。

节目的最后，主持人让几位大佬谈谈对今后十年市场的看法。叶修挑挑眉，带点倦意，说，这大概是最好的时代，也是最坏的时代；王杰希点头，说，智慧与愚蠢并存，信仰与怀疑伴生。喻文州的太极打得更溜，笑着接话，说既然两位大佬都定调了，我只能说，我们面临着一切选择，我们面前又一无所有。

“这么说来，我们虽然不是中国资本市场第一代开荒者，意义上也相差不远了？”主持人笑笑，大方结束话题，“希望这一辈投资者珍惜眼前的时代。”

名利场的事情大凡相似，节目录制完成之后，主持人以个人身份宴请这三位——花的是电视台的预算，卖的是自己面子。关上门的燕蓟俱乐部，清樽红烛，觥筹交错，触目惊心的富贵华丽过后，落座在极为低调、视线却辽远的里座里，仅仅是四个人，低声说笑，宾主尽欢。

主持人说着极标准的国际谈判版普通话，词锋锐利，信手拈来；叶修带着点北京腔调，说话不太着力，不会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，轻飘飘的，依旧很嘲讽；王杰希也是北京本地人，但多年乙方身份使得他很是收敛，一口普通话言辞利落却不带一点京片子味道；喻文州操一口温和流畅的普通话，个别字音不太准，带着南方人的雅润，语音也是含着笑的。

伴着酒，只说些风月轶闻，政治琐屑，甚至生活闲趣，不聊那些经邦济世的观点。

末了主持人让人送几位大佬回去，喻文州婉拒，“蓝雨有人……北分会过来接。”

“那就请自便了，叶神和王老师怎么安排？”

“走几步吧，也不麻烦了。”叶修微微抱手，从吸烟室回来。他喝了杯白酒，头疼得厉害，“也吹吹风，醒醒酒。”

“我这边也不劳费心。”王杰希谢过了对方好意，“我是地主，和叶神、喻老师走几步。”

眼见这两位都要和自己走两步，喻文州有点尴尬——他这趟来京，黄少天找了个拜访客户的理由，晚他四个小时乘另一个航班过来，事先说好晚饭后过来接他。时过境迁，喻文州不介意、也不会过问黄少天和叶修见面——事实上因为工作关系，他也好，黄少天也好，都和叶修颇有往来。但三个人直接碰面还是能免就免。

东长安街拐角，深蓝色的德系车开过来，黄少天下车，还没看见喻文州，先见到侧着身子抽烟的叶修。

“老……叶总……”黄少天稍微诧异，喻文州说来录一期节目，怎么还有叶修？一档节目得多大脸才能同时请动这两个人？上新闻联播吗？

“嗯。”叶修老早就看见他了，用食指弹了一下烟，重新吸上，吐出来，慢悠悠地，“别来无恙？”

“都好。”黄少天把发动机熄了，重新关上车门，略有些拘谨，“所长呢？”

“呵呵，见面就问文州啊。”叶修懒散地抬手，指了指身后——喻文州和王杰希并肩走着，低声交谈，看起来很是默契。

叶修走上前来，黄少天这才看清楚了叶修的表情——嘴角微微上提，脸色煞白，应该是喝了酒，还没到喝高的地步，但以叶修一杯倒的实力，大约也不远了。果不其然，叶修才走过去，就踉跄了一下。

“叶总。”黄少天手快，扶了叶修一把。然后自觉立正站好，松开手——戴戒指那只。

“谢……怎么，你要去蓝雨的自营了？管新三板产品？”叶修问他。

“还没决定呢，听公司的意思。”黄少天微微一愣，不知道叶修从哪里得知。

“我就说……你这个人，适合做买方，做投资，成天拼死拼活的比服务不适合你——虽然你也能做好，但是屈才了。”叶修点点头，眼睛里有点血丝，又笑，“本来还打算问问你，哥要发一个新三板专户，100万一份，问你和文州要不要买几份。现在看起来没必要了，你也要发专户了。”

“市场好，先抢个位置。”黄少天实事求是，“况且即使不买产品，我也会自己开户去玩这个，享受市场的成长嘛。”

黄少天说的都是实话——他前几天还借给卢瀚文500万过桥资金，让卢瀚文自己去开户，今天钱才回到自己账上。“券商做这个产品有先天优势……”

“呵呵……”叶修站不稳，笑了两声，弯腰扶着车前盖。

黄少天略微一犹豫——扶还是不扶。

喻文州走过来，扶了叶修，口气温和，“叶神喝多了么？”于是又招呼黄少天，“少天，车后箱里有醒酒的饮料，你拿过来。”

车是蓝雨北分的，平时喻文州来北京，司机接送都是开这辆车，里面的东西都是他安排的。拿过醒酒饮料之后，喂叶修喝了一些，还不忘帮叶修顺了顺背，“好点了吗？我和少天先送叶神回去？”

他原本和王杰希聊着——一方面是因为抛开公司恩怨，他和王杰希其实说得上互相欣赏，想借这个机会聊点私交；另一方面是看到黄少天的车开过来，有心让叶修和黄少天聊几句。

尘埃落定，互许一生，这点信心喻文州是有的，何况这种事情，与其遮遮掩掩，不如大大方方。

喻文州太了解黄少天了，且不说时过境迁，情景皆变，就算再给黄少天一次机会，他还会这么决定。

于是和王杰希聊了几句捐学校的事——王杰希是直人无疑，之前圈子里传过他和一名著名女性天使投资人的绯闻，应当也不是空穴来风。但不知怎么的，王杰希似乎并没有要和谁结婚生子的意愿，只立业不成家，功成名就之后，婚讯了无音讯，倒是在黔桂湘各捐了一所希望小学，圈子里说他乐善好施的，说他冥顽不灵的都有。正值盛年又突然急流勇退，放下钱途大好的事业，回到学校教书著述，总而言之，魔术师天马行空，谁也别猜他下一步要干什么。

喻文州正策划着和黄少天领养一个孩子，在此之前也不排斥捐一两所学校——还是那句话，带点传统知识分子味道的读书人，有钱有闲了难免做点形而上的事，看作沽名钓誉也好，真心实意也好，喻文州早过了在意评价的阶段。

“王老师，也载你一程吧？”喻文州把叶修安排进后座，朝王杰希扬了扬手。

黄少天目瞪口呆——他做买方的时候随便得很，背地里叫王杰希“王大眼”，当面也是嘻嘻哈哈的“杰希大神”。做了卖方之后和微草又是对家，他不是所长，和王杰希来往不多，背地里还经常和喻文州吐王杰希的槽，没想到喻文州一口一个“王老师”，叫得还挺顺。

王杰希略一沉吟，居然答应了，过来拉开副驾的门，坐进来。

都什么人呐？看不出这儿乱吗？

黄少天认命，回到驾驶座里，回头问后座上正扶着叶修的喻文州，“那先送喝醉的？”

“嗯。”喻文州点头，自然而然地，又说，“给苏沐橙打个电话吧。”

他当然知道黄少天有苏沐橙的电话，当着王杰希的面也没有假惺惺地尊称一声橙总——都这个位面的人了，谦和自敛是一回事，该有的气场安排，喻文州一样也不会差。

“行。”黄少天给苏沐橙去了个电话，说把人送过去，然后轻车熟路，不需要导航，径直往西三环开去。

长安街并不繁华，晚上更是只有游客和少数工作人员，并无繁华光影。黄少天在京工作近五年，曾经无数次驱车开过这条路。他心里觉得有些奇妙，又忍不住转头看了邻座的大小眼，“真退了吗？不留恋？”

“嗯，退了。”王杰希笑笑。

“那以后谁来指导二级市场看宏观？”黄少天吹捧他一句。

“英杰吧，希望他担得起这担子。”王杰希并不觉得这话嘲讽，淡淡答道。“如果真打算听听我看法，可以来五道口，我在那边上课。”

切，这大小眼，太把自己当回事了。黄少天心里一乐，方向盘转急了些。

“少天，停一下。”喻文州从后座伸手，拍了拍黄少天的肩，“叶神好像不太舒服。”

黄少天一脚急刹车，喻文州侧过身体，把叶修那侧的门打开，扶叶修下车。黄少天想了想，终于还是打开车门，也跟着下去，看着喻文州轻轻拍着叶修的背，而叶修那身灰白色的羊绒衫柔软干净，一如记忆。

“没事，所长。”黄少天摇摇头，低声说道，“他不会吐，就是喝多了点，过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天凉如水，新月初升，中南海的红墙外有武警值夜，空阔的街道让人起了些肃穆的想法。王杰希坐在车里，难得好兴致地掏出手机，像个游客一样，记录下这一刻的长安街。

那些皮肤脉络下藏匿的小，和那些时代洪流里奔腾的大，都尽在此刻了。

叶修低头咳了几声，没吐，抬起头来，向喻文州道谢，慢慢微笑。

f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