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喻】十年.7

可能的雷点请翻第一章,不再赘述。前文请参见归档。

终于浪够来更文了,上一章走这里……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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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了一面之后,喻文州打听了黄少天工作的地点,又了解了一下这家公司。黄少天的态度固然让他心痛,但也不是不可理解——他不信经历了那样的分离之后,黄少天还会扑上来和他拥抱。倘若是那样,喻文州更没法原谅自己。

 

久别重逢,他的状况比自己想象中要好,而且是好得多。他被刺痛的态度虽然让喻文州心酸不已,但能遇上,就不能再放弃。

 

剪彩那天黄少天没来,是他公司里其他人过来维持现场。仪式结束之后,喻文州去了当年两人租的那间房子——自工作之后,喻文州就把这间屋子重新租下来了。这几年房价翻了倍,租金却没涨多少,大概这么又小又破毫无设施可言的房子实在租不上价。就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租金,当年是怎么将两人为难成那样。

 

重新拿到钥匙,喻文州进了房,发现那张单人床还在,写字桌也在,只是那盏节能灯被人拿走了。会租这间屋子的都是城市底层的低收入群体,喻文州理解。他没有再重新装修这间房子,只是去买了盏几乎一样的节能灯,放在书桌上,一个人坐了一会儿。

 

那以后他经常去这间屋子,周末了,一坐就是一下午,也不看书,也没有其他娱乐,就是坐着。

 

 

 

那房间还漏风,到了秋天之后,北方渐起,从门里灌进来。喻文州扣紧外套,扯了条被子,坐在单人床上,一个人出神。

 

大二时,两个人摩擦渐渐多起来。喻文州刚换专业,一边补之前的课,一边新专业的课程又增多,加上学生会换届,他成了部门一把手,活动也很多。黄少天还在那家机械厂,也习惯了喻文州晚上不回来,不赶工时自己和工友打打牌,有时候去工友家里吃个饭,让人媳妇儿给自己剪个头发。他开朗,人缘好,除了话多点之外,不惹人讨厌。

 

喻文州记不清两人都为什么吵,但生活差别实在太大,又得小心翼翼不伤害对方。有时候黄少天累得不想说话,有时候喻文州自己忙得无暇关心他。吵完两人会做爱,后来不做了,吵完喻文州回学校。

 

大二寒假前的期末考试,已经是一月隆冬。喻文州忘了他俩为什么吵起来,但吵得很激烈,他后面有考试,背着包回了学校,一住就是一周,不联系,直到考试结束。有学生会的女同事邀请喻文州出去喝一杯,喻文州推拒了。

 

他一个人绕着学校的人工湖走了很久,望着结冰的湖面,陷入深重的绝望。他知道假以时日他会过得很好,也许五年,也许十年,他能把握住更多,但中间这几年呢?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。熬过去又如何?作为工程师的喻文州怎么和黄少天相处?

 

鸟和鱼相爱很容易,但相爱后住哪儿呢。

 

直到了凌晨,喻文州终于决定,还是回到两人的住所里。他冒着风雪一路走回去,小心翼翼的摸出黄少天瞒着房东私底下给他多配的钥匙,不想吵醒他,却发现门根本没关。

 

房间漏风很严重,不关门根本就没法睡。他已经离家一周了,黄少天却还天天留门等他晚上回来。

 

喻文州轻手轻脚进去,锁上门,脱下外衣,钻到被子里。黄少天蜷在被子里,睡得朦朦胧胧,冷不丁被喻文州身上的寒气给冰了一下,整个人本能就往墙根缩。睁眼看见是喻文州,又靠上来,嘴里嘟囔着,把他抱在怀里捂着,用身体给他取暖。

 

喻文州吻了黄少天的额头,继而是鼻子,嘴唇。他想我再也不能和这个人吵架了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再也不吵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后来确实就不争执了,有时候黄少天说话冲一点,喻文州也不还嘴,等他消气了再解释。

 

即算预见了这段感情的死亡,喻文州也不想让黄少天痛苦。

 

他不愿意黄少天跟他蜗居在这个城市里吃苦,他内疚没法给黄少天更好的条件,他内心也隐隐的知道,即使撑到他毕业,即使他可以放弃,可以不读研究生,马上工作,他和黄少天的社会路径,依然会越来越远。

 

再是此后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,喻文州也有过无助绝望的二十岁。一无所有,除了他的爱情,一无所有,没有钱,没有确定的前程,没有被祝福的关系,没有选择的余地,没有理想,没有青春,没有,没。

 

只能日复一日,被生活蚕食。

 

真的下决心分手,是那年暑假之前,母亲给喻文州打电话,问他暑假安排。母子闲聊间说到左邻右舍的琐事,母亲说,黄少天两年前离家出走了,只会偶尔联系报平安,但从不说自己在哪里,他舅舅一直在找他,你们俩以前玩得挺近的,你知道他的下落吗。

 

喻文州劝过黄少天回家,黄少天不同意,言辞激烈,又搁置下来。

 

最后都不知道哪根稻草压死了骆驼,但二十岁时穷困潦倒又茫然无措,那时对生活的无力,不是此刻二十八岁事业有小成的喻文州能复现的。决定分手之前,喻文州每一个想法都是“分手对两人都好”“让黄少天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里”“我现在没有条件对他好”。但想到就要这么一辈子失去他,喻文州又退缩了。他告诉自己,就暂时分手,暂时的,只要黄少天愿意,他可以一直一直等下去。

 

可是他比谁都了解黄少天。他选了这样伤自尊的方式,在黄少天除了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说分手,即使他还愿意等,黄少天愿意回来吗?

 

还有内心更不愿意面对的声音——日后两人生活轨迹越差越大,他就真的,还愿意,重新,开始么。

 

八年了,这个答案日益明晰——如果不找回黄少天,喻文州大概终身都会过得体面、光鲜、虚假、刻意、不快乐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喻文州从黄页里查到了智慧安保“总经理热线”,给黄少天去过电话。黄少天接起来,还没来得及出口介绍公司,就被那头“少天么?我是喻文州”说得一愣,接着挂了电话。

 

第二次依旧这样。

 

喻文州马上要去湛江出差,临走前找办公室要来了黄少天的手机号,一条短信编了一下午,再三犹豫着,发出去。

 

“少天,我是喻文州。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虑,如果你还愿意和我说几句,请随时联系我;如果你有了别的归宿,就当我没发过这条吧。”

 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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